昨日忙了一天，老夫人特別發了話，免了今日早晨請安，讓大家睡個安穩覺。

姚初晴便幹脆把今天所有的活計都推遲了半個時辰，也讓下人們好好休息一下。因此平日本該喧嘩起來的院子，此時還靜悄悄的。

送走了姚啟明，林姨娘看看尚未大亮的天色，笑問：“妹妹再回去補一下眠吧？”

胡姨娘也問：“姐姐回去嗎？”

林姨娘擺手，“我不累，習慣了這樣早起。而且嵐姝還說要吃我做的糯米雞，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材料。”

“廚房應該都有，我讓喜兒去幫忙找找吧，應該是放在左邊第二個櫃子的中間。”胡姨娘轉頭去叫丫頭。

林姨娘連連擺手：“不用不用，廚房裏的東西也就那幾樣，再說妹妹已經告訴我位置了，我自己去找就行了。這會天色還沒大亮，妹妹身邊沒個人跟著，我心裏可不放心。”

胡姨娘笑了一下，也不多說，穿過園子便到了二門。

又齊齊踏上了游廊，走了一段，本該分道揚鑣的二人，竟又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。

林姨娘尷尬笑道：“妹妹不回去補眠了？”

胡姨娘也同樣問：“姐姐不去廚房了？往這邊可是去老夫人的院子。”

“呵呵……老人家少眠，我想去看看老夫人醒了沒有，再問問想吃什麽早餐，我就順便一起做了。對了，我還記得妹妹喜歡吃蕎面發糕，我今日也做一屜，妹妹嘗嘗我的手藝吧？”

“謝姐姐，不勞姐姐費心了，姐姐今日做了這許多，也怕累著姐姐，我以後想吃的時候再麻煩姐姐吧。”

林姨娘本來也是客套一下，遂也笑了一下不再提。

兩人再說了幾句閑話就到了壽康苑。

壽康苑的大門已經開了，有幾個婆子正要做灑掃，其中一個機靈的見到兩人，便馬上丟開手裏的活，迎了上來請安。

“給林姨娘請安，姨娘怎麽沒有多睡一會？今日老夫人還未醒呢，昨日可鬧著了，你看連劉嬤嬤都還在睡。姨娘先回去吧，等老夫人醒的時候，老奴再去告訴姨娘。”

林姨娘掃了一眼胡姨娘，婆子又向胡姨娘亂七八糟的福了福身子：“胡姨娘也來這麽早？”

胡姨娘也不在意，笑道：“昨日也辛苦你們了。”

婆子又笑道：“不辛苦。昨夜老夫人睡得不安穩，又免了諸位主子的請安，這會天色還早，兩位姨娘不若先回去吧！”

林姨娘趕緊緊張地問：“老夫人不舒服嗎？請大夫了沒有？”

婆子趕緊搖頭，“不是，老夫人說有點肚脹，又跟劉嬤嬤說了半宿的話。”

林姨娘拍了拍胸口，“沒事就好。”又看向胡姨娘，“妹妹，不若我們就先回去吧？老夫人應該沒那麽快醒。”

胡姨娘點頭，轉身先離開。

婆子道：“姨娘慢走。”

林姨娘故意落後幾步，等胡姨娘離開了視線，就在院門外止了腳步。

一會兒婆子就走了出來，見到林姨娘，臉上一喜，趕緊靠過去悄聲道：“守夜的婆子說，昨夜老夫人興致很好，還說府裏要辦喜事了。”

谷妃昨日的原話林姨娘是沒聽見，姚錦馨回去也酸了幾句，她想問，又看到姚苑麗臉色不太好，便忍了下來。今早跟丫頭聊了幾句，才知道個大概，也從丫頭那裏知道姚苑麗似乎對大皇子起了心思，因此這種好事，她是怎麽也不會讓它落到姚初晴頭上去的。

林姨娘淡淡笑道：“小姐們都到該議親的年紀了，府裏也該辦喜事了。”

婆子卻別有深意地一笑，“姨娘想錯了，老夫人說的可不是給小姐們辦喜事。”

林姨娘一怔，疑惑地看向婆子，手裏迅速的從腕上捋下一個繞金絲的鐲子塞進婆子手裏，“還望媽媽詳說。”

婆子不動聲色的把鐲子揣進袖袋裏，“老夫人昨日拉著兵部卓侍郎家的大小姐說了很久的話，還特別賞了一根鳳頭釵。”

林姨娘的眼睛瞇了瞇。

婆子繼續道：“老夫人還誇嚴閣老的孫女俊美又滿腹經綸，還讓嚴老夫人多帶嚴二小姐前來走動，也讓府裏的小姐們多學學。”

林姨娘又摘下頭上的一根金釵，插到婆子頭上，笑著道：“媽媽戴著這根釵，跟你的耳環真配，真好看。”

婆子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成了一朵花，撫了撫發間，福著身子道：“多謝林姨娘賞賜。”

林姨娘的目光往壽康苑的上方瞄了兩眼，婆子都說得這麽明白了，如果她還不明白，她就不能活到今日了。

一個侍郎的女兒，老夫人也真看得上眼。卓侍郎祖上都是行商的，家底倒是豐厚，祖墳上冒了青煙才出來一個讀書人。可卓侍郎在侍郎這個位置上，一呆就是十年，就這樣的人家，老夫人也真是放得下身段。

若是放在二十年前，嚴閣老在朝堂上還說一不二，嚴家子嗣也不旺，嚴家的門檻都要被媒人給踏平了，女以嫁進嚴家為榮，男為娶到嚴家女而打破頭。

可現在嚴閣老早就退隱十年了，偏偏後代沒有一個能撐起門戶，嚴家就端著一個書香門第的稱號，老本也吃得差不多了。據說嚴家這個二小姐可是個厲害角色，嚴家前幾年敗落下去的名聲又隱隱讓她撐了起來。

她捏著手裏的帕子，她費了十幾年的心思才把林氏除掉，現在又要再來一個嚴氏、卓氏？

林姨娘眼中暗芒漸露，她絕對不允許！

沈吟了片刻，又問：“還有其他的嗎？”

“胡姨娘在府裏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，老夫人每次看到她都沒有好臉色。相爺的嫡子一直是老夫人心中刺，這兩年就一直在悄悄的打聽京城裏相貌好品性好又好生養的姑娘，這次請客更是特別往幾個府裏送了帖子。”

“而老夫人對這兩位小姐特別滿意。不過老奴覺得，相爺不一定喜歡，先說這兩位小姐的相貌，她們連給姨娘提鞋都不配。姨娘侍候相爺多年，又給府上育了三位小姐，要是再添一位少爺……”

婆子說到這裏停下來，笑容別有深意，“姨娘這次回來，老婆子瞧著這是福運到了，定能心想事成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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